此時的東方青林,心思都集中在修煉上。
在白珠的虛無世界裡,他的身體被各種劫難反覆打磨洗煉,加之百餘年未沾人間煙火,全身的肌肉、內臟、經絡、血管、毛孔、骨膜、骨髓等都變得純淨通透,使得元氣得以輕易地充溢於每一個細微的角落。
這纔是真正意義的將“整個人都浸泡在元氣中”。由於受到充沛的元氣滋養,他的肌膚晶瑩如雪白的美玉,骨骼泛著純淨潔白的光彩。
肌肉的韌性變得更強,骨骼中骨鬆質的氣孔變得越來越小,越來越多,強度越來越高,而骨密質的不僅更堅硬,也更有彈性。
骨密質下便是骨髓,它們是人體最神秘,也是最重要的造血池,元氣通過骨骼中的細密氣孔滲入,直接對它進行滋補。
不僅僅是骨骼得到浸潤,肌肉纖維、血管中的血液、血泡,體內的液質腺體等等,也都獲得了全方位的滋補。
全身心的舒適,似乎連髮梢都在歡唱,東方青林彷彿倘佯於無邊無際的極樂世界,忘記了身心外的一切,默默享受著百年孤寂痛苦後上天的饋贈。
處於這種修煉狀態下,東方青林等於幾乎完全不設防。但是,這隻是表象。
經陰陽法則加持的神魂精魄和識海,幾乎與天地完全融為一體,任何對他本體不利的風吹草動,都會被法則之力警覺,並自然發起防禦和攻擊,甚至能將傷害轉化為對他自身有利的能量。
這也是在地穴時,方明山無論如何不能傷東方青林分毫,反被他利用的原因。
一個時辰過去,東方青林還冇停下修煉的跡象。天地及萬物間雖蘊含著豐富的元氣,取之不儘用之不竭,但一定範圍內的元氣量卻有限。
他的身體就像一個巨大的深淵,貪婪而狂暴的吞噬著海量的元氣,當元氣流動達到一定級彆時,更多異象開始顯現。
元氣從百裡、兩百裡、三百裡......甚至五百裡之外調運,天空中風起雲聚,中天之上的明日被層雲遮掩,玄龜島所在的數百裡海域陷入晦暗,氣溫在明顯下降,空中的飛鳥、陸地的野獸爬蟲、海中的遊魚開始逃離。
北麵三裡外,方明山、顧重華、杜哲、葉伊人等四人,個個神情肅穆,耐心地關注著東方青林的一舉一動。
“這人竟如此妖孽,卻為何從未聽說過?難道他是東方氏或風氏,故意隱匿起來的絕頂天驕?”
方明山暗示年輕人與東方世家和風家關係匪淺,顧重華雖驚駭,卻並不完全相信。
“東方世家的天才能去的寶地多不勝數,怎麼可能跑到鳥不拉屎的小島上來修煉?”
但現在,他幾乎接近完全相信了,也隻有上古世家的無雙子弟,纔會如此優秀,纔能有如此出格的成就。
四個人,四種心思。最高興的當屬方明山,除了東方青林自己,隻有他知道東方青林的秘密。
這位百年不死,遭遇大劫的前東方世家的絕代神童,重新出世才一夜,便驚世駭俗。看來不久之後,天武大陸大變天的命運,是鐵定跑不掉了!
“嗯~,我得趕緊準備準備!不過,我要準備什麼呢?得了,我自己冇什麼準備的,回去告訴家裡的那些老古董,讓咱家的人作好應對纔是正當的,關鍵到時彆站錯了隊!”
方明山腦子裡胡思亂想,同時暗地觀察十方盟三人的反應,揣度他們的心思。
過了一會兒,他便放棄了,心忖,“我真是閒得蛋痛了嗎?管十方盟乾啥呢!雖我與他們舊識,但若他們站錯了隊,該吃癟一樣吃!”
最淡定的是葉伊人,她一向性子平和,且頭腦清明,所以在盟中她主管內務,是整個十方盟內部關係的潤滑劑。
十方盟並不是那種一言堂式的宗門教派,它是由大陸各方散修共同組立,目的是抱團取暖,在各種勢力間爭取一方生存之地。這也是它名字的由來。
“那年輕人曠世絕倫,既然與正道超級家族關係不一般,便不是邪魔歪道,隻要我們不招惹他,想來不至於無故找我十方盟的麻煩!”一番深思熟慮後,她便不再擔心惶懼。
心情最複雜人是盟主顧重華,十方盟偏安於貧瘠的玄龜島,非他及整盟所願,但在大陸上,他們根本冇有生存空間。
尤其近數十年,修煉界頻繁處於動盪不安,各方勢力征戰不休,十方盟連上陸地爭取資源的信心都已喪失,隻能躲在此處混吃等死。
“可惜他是大世家的人,不然拉攏為我所用,說不定能為十方盟帶來崛起機會!”顧重華心中暗歎。
先前的杜副盟主初見東方青林後是一名年輕人時,明顯對他有不良企圖,但自從聽聞了方明山之言,再生不出半點歪心思。
暴躁古怪的性格有壞處,也有好處。當杜哲冷靜下來後,渾身驚了一身冷汗,立即對自己的魯莽進行深刻檢討,他慶幸自己當時猶豫了一下,也慶幸盟主來得及時,阻止了他作死的舉動。
風,已經不是普通的海風,變成了呼嘯的狂風,空氣裡滲著刺骨的寒冷。漏鬥似的滾滾烏雲向小島和海麵傾軋,電網在雲層中交織,雷聲沉重的敲擊著天空、大地。
玄龜島、百花島、東北麵的黑石島,隻要修為達到二境煉氣境,能感應到天地元氣變化的修士,都舉目望向小孤山方向。
玄龜島東北四百裡海域,一艘長百丈,高二十丈的雄偉黑色海船上,一身精緻黑袍的陰鷙中年男子,擰著眉頭遠眺,但見那龐大龍捲雲氣,從海麵一直延伸到數千丈高空,而那浩瀚的天海元氣正向那裡狂湧而去。
“父親,那方莫非出了絕世大妖,又或者有尊者境修士在晉級聖境?”一名深藍色華服公子手中搖著摺扇,向黑袍中年問道。
中年黑袍人身形高大,兀自靜立,冇有迴應。
過了一會兒,他微眯的雙目中幽光乍然一閃,發出沙啞如金鐵刮擦的低沉聲音,“轉向,去神龜島!”
藍衣公子麵上一喜,不迭躬身低頭,大聲應道:“孩兒遵命!”
百花島太陽湖,香魂居院外。藍衣女子和她的四名弟子望著天空,感受著天地元氣的變化。
四名女弟子麵上都帶著驚懼,師父花見月竟也在害怕,但她似乎更在擔憂著什麼。
眾女都不敢出聲,她們被天地異狀震驚,儘量地靠近師父,因為她是她們的主心骨,是她們最大的依靠。
“哎~,妖孽出,天下亂!”花見月驀然長歎,聲音裡滿是無奈。
霍清露明眸流轉,忖了片刻,道:“師父,現在的天下本就很亂了,還能亂到哪裡去?”
花見月緩緩轉身,瞧著一班如花似玉的弟子,這些女孩,都是她那些年收養來的,家破人亡的可憐孤兒,大弟子霍清露,她收養她時才六歲,如今已三十歲;
二弟子葉紅綃,她見到她時獨自坐在泥漿中哭泣,混身糊得像個泥人,又瘦又小,纔不到四歲,一晃眼已過了二十三年,她竟已滿了二十七歲了。
三弟子秋葉荷,四弟子蘭婧雪,她收養她們的時候,她們都很小,都很慘。近百年,天武隻是區域性混亂便造成上億人無家可歸,流離失所,一旦發生世界級大混戰,後果更加不堪設想!
可她一個修煉了一百二十多年,仍在四境中期徘徊的女子能做什麼呢?她個人的力量實在太有限了,有限得甚至不如能獨自舉重搬動食物的螻蟻。
“都進屋,外麵的事我們不用管,也管不了!還有,冇有我的允許,任何人不準出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