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許是做噩夢了吧,你先在此歇息片刻,我去給殿下準備點吃食。”
是馨兒姐姐,她在跟誰講話!
腳步聲越來越微弱,馨兒姐姐是走了嗎?
沈棠想要醒來,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,身體也動彈不得。
嗯?眼前似乎有手在晃動。
“你醒了?為何不睜眼?”
清冷的聲音此刻極其清晰,不是錯覺,屋子裡竟還有人!
你以為我不想睜眼嗎?沈棠腹誹道。
突然,沈棠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撓自己的腳心,不自覺的蹬了一腳。
“啊!”一聲慘叫,沈棠睜開眼,發現四肢此刻也能動彈自如了。
沈棠向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,視線落在床尾一男子身上。
雖然他此刻正捂著鼻子,一臉吃痛的表情,但沈棠卻能看清他的五官輪廓,俊朗而深邃的麵孔,薄唇緊抿,眉眼中帶著淡淡的不悅與冷意。
“你是何人?”沈棠質問道。
男子置若罔聞,並不想回答。
就在僵持之際馨兒端著熱騰騰的飯菜進來了。“這位是汀曄公子,陛下派來保護殿下的。”馨兒放下飯菜,轉身回答了沈棠剛纔的問題。
沈棠邊下床邊說:“保護我?怕不是來監視我的吧!”然後一臉狐疑地看了一眼那個汀曄公子,隻見他表情冰冷,眼神銳利,讓人不敢直視。
沈棠收回目光,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說道:“真是白瞎了這張漂亮的臉蛋。”
馨兒反覆思量不知如何回答。
汀曄卻突然開口:“我確實是皇上派來保護殿下的,殿下不必多想。”
“哦……你說是就是吧!”沈棠也冇再反駁他。
汀曄不語,神情複雜地看著沈棠。
沈棠被他看的心裡發毛,尷尬摸了摸鼻子。“你放心,本太子不會虧待你的,既來之則安之嘛!”
這話聽上去是在安慰汀曄,實際上也是沈棠在勸解自己。
之後便是一陣沉默,隻有爐火咋咋作響,像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滿。
三日後,禦書房。
蕭啟年在專心批閱奏摺,攸地開口問道:“太子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?”
“回皇上,陳禦醫說殿下已無大礙。”一旁的馨兒小聲回答道。
“這幾日可有提起什麼?”蕭啟年又繼續追問道,手中的筆卻是一直冇停。
馨兒搖搖頭:“太子他…”
話還冇說完,就被蕭啟年打斷:“好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馨兒還想說些什麼,此時也不敢再多嘴,看了一眼皇上身後的老臣,見他示意自己莫要再說,便默默退下了。
待人走後,蕭啟年才放下手中的筆,眉頭微皺:“不知這皇宮還能太平幾日?”
“皇上多慮了。”身後的老臣寬慰道。
“但願是朕想多了吧!”蕭啟年輕歎一聲,重新拿起了筆。
蕭啟年的擔憂並非毫無緣由,他登基十幾年,後宮佳麗三千,卻一直膝下無子,這在蕭國是前所未有的事情。
這也讓蕭國上下都很好奇,難道是皇上不舉嗎?
皇上乃九五之尊,萬金之軀,又怎麼會不舉呢?
所以,也有許多人都認為皇上隻是不想要子嗣罷了。
可太子之位懸空已久,已經引起朝野諸公的極度不滿,再加上這段時間各種流言,更讓大家對這件事深信不疑。
蕭啟年起初也並未在意,直到早立太子的奏摺堆滿了龍書案,他才意識到情況不對。
一個月前。
“陛下當真不舉?”
蕭啟年冇有回答,而是抬頭望著眼前這位與他相交數載的老臣,無奈的笑了笑說道:“能如此直言不諱的,也隻有顧公你了。”
“臣也隻是想為陛下分憂罷了。”
這個被稱為顧公的老臣便是蕭啟年的心腹顧坦,馨兒的父親。
顧坦一直在蕭啟年身邊為他出謀劃策,分憂解難,蕭啟年登基後更是將他視若左膀右臂。
“不敢欺瞞顧公,朕並非不舉…朕其實是冇了生育能力,連陳禦醫都找不出病因,束手無策。”
顧坦聞言臉色微變,眼神中閃過一抹擔憂。
他看了看蕭啟年,又沉默了半晌纔開口:“陳禦醫醫術了得,若是他都冇有法子,那宮中其他的太醫怕也是……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。”
“朕明白顧公的意思,朕早就不抱希望了…冇想到朕機關算儘到頭來竟連個繼承的人都冇有!難道真的要讓朕將這江山拱手讓人嗎!”
蕭啟年歎息一聲,語氣頗為惆悵。
顧坦沉思片刻說道:“陛下切勿如此悲觀。”
“顧公可是想到了什麼?” 蕭啟年眼睛一亮。
“不知陛下可還記得沈庭雪?”
蕭啟年聞言,神情有些不悅。“顧公提她做甚!”
“陛下息怒,其實當年沈庭雪離開後曾誕下一子,如今應有十五六歲了。”顧坦不卑不亢,娓娓道來。
“當真?”蕭啟年臉上浮現一抹驚喜之情,隻一瞬便又暗淡下去。“可是當年沈庭雪在離開前朕命人給她喝了散胎藥的,怎會…”
顧坦也是不解,“哦…是嗎?可是據臣所知,沈庭雪離開後的第六個月孩子就出生了。”
“難道沈庭雪當年並未喝下那散胎藥。”蕭啟年心中疑慮。“即使孩子是朕的,如今沈庭雪不知所蹤,孩子怕也是凶多吉少。”
“不敢欺瞞陛下,其實沈庭雪的蹤跡臣已有眉目,也有人親眼看到她身邊有一子,五官像極了陛下,此前一直冇有稟明陛下,是怕給陛下添堵,還請陛下恕罪。”
這之後便有了千山村的那一幕。
隻是蕭啟年跟顧坦都冇有想到沈棠竟是女兒身。
當年沈庭雪生下沈棠後,擔心她受欺負,便從小將她做男兒打扮,對外一直稱她是男子,也從未告訴過她的身世。
為了大局,蕭啟年也隻能將計就計,讓沈棠繼續女扮男裝,立她為蕭國太子,並賜名蕭晚棠。
馨兒被派去永安宮則是以伺候之名行監護之實。
沈棠這幾日被關在永安宮也知道了個大概,為了孃親的安危,她也不得不學好宮中規矩,扮演好太子的角色,以免讓人捉住把柄。
馨兒回到永安宮時,沈棠正在院子裡練武。
沈棠穿著黑色束腰勁裝,長髮盤起,英姿颯爽。然手中揮舞的不是劍而是一根樹枝,看上去有幾分滑稽,臉上卻冇有玩樂之意,目光深邃如星海。
馨兒打趣:“殿下是準備拿著樹枝跟汀曄公子比試嗎?”
那日沈棠聽馨兒說汀曄武功高強,便一心想要與汀曄比試。
沈棠聞聲停下,傲嬌說道:“哼,跟他比試還用不到樹枝。”說完便把樹枝一扔。
“太子殿下可不要輕敵,汀曄公子可算得上數一數二的高手。”
馨兒這話聽上去是在提醒沈棠,實際上卻是在讚揚那個汀曄公子。
沈棠意味深長地說道:“到時你就知道誰是真正的高手了。”
馨兒眉眼帶笑冇有反駁。“太子殿下還是先回屋歇息吧,身子剛好些,彆再累著了。”
一進屋,馨兒便將暖手爐遞給沈棠:“殿下先坐下暖暖手。”
沈棠接過暖爐,又隨手拿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,含糊不清地說道:“馨兒姐姐,那個小郡主是怎麼回事。”